【石湾陶艺】太多石湾陶艺是制作而非创作

    太多石湾陶艺是制作而非创作

日本陶艺家认为佛山陶艺家要回归原点不要模仿别人

8月16日，1506第四届国际柴烧文化节启动，日本陶艺界的先锋岛田文雄，携3名学生参加。中午时分，500年的龙窑，岛田文雄将自己提前制作的陶艺作品，跟佛山其他陶艺大师的作品，一同放进龙窑之中。接下来的14～18小时，中日两国的作品将在古窑中接受火焰和灰烬的融熔。

岛田文雄在佛山第四届国际柴烧文化节中烧制作品

岛田文雄着白色帆布鞋，脖子上系一条麻白的围裙，坐在一张长条凳子上做记录，他的面前，正是载入吉尼斯纪录的500年龙窑。他在本子上画着各种图案，记下烧柴师傅每一次加柴火的时间和方式。

事实上，去年这个时候，他第一次通过龙窑来烧制过，发现“效果很好”。他说，这种传统的柴烧技法在日本也很普遍，但日本用的是阶梯窑，更稳定，但会产生大量浓烟，烧制的时间长达14天，可龙窑的时间只需要14～18个小时，他想弄明白这其中的奥妙。

龙窑技法“我来研究，不是说你们的比我们的好”

南都：为什么要专门设计这样一个课题?准备怎么开展呢?

岛田：我去年来烧过，效果出人意料，今年就带了几个学生来研究。课题将持续三年时间，会将一样的陶艺作品通过不同的传统技法来烧制，记录整个过程，然后进行效果比对，形成科研报告。

南都：这份科研报告以后起什么作用呢?日本会不会考虑也造龙窑?

岛田：其实，我们来研究龙窑，并不是说它比我们的技法更好，日本的传统柴烧技术也很成熟。我是想，既然这条龙窑存在了这么长时间，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，我们要进行研究。

南都：那传统柴烧技法在日本还流行吗?跟龙窑有什么不同呢?

岛田：日本是柴窑、煤气窑、电窑都用，传统窑还非常普遍，我们很注重传统的东西。目前日本柴烧用的是“登窑”(又称阶梯窑)，改良自中国古代的传统窑，火是一级一级往上蹿的，火往上冲来到上一级，没地方走了，再倒下去，转进洞里头，蹿到上一级，这样一来，能够更长时间停留保温，(跟龙窑相比)更容易控制，烧制出来的作品稳定。而中国目前还保留着的龙窑，属于直烟窑。烧制时间差别大，日本柴烧要烧14天，而中国龙窑只要16至18小时就烧成了。

南都：日本的陶艺以什么题材为主?有什么特点呢?

岛田：日本的陶艺多是罐子、茶碗、杯子、盘子等各种日常用品居多，这些艺术品已经走进普通百姓家中，大家不是用来收藏的，而是用。所以普通人用100万日元(折合人民币6.2万元)买个陶艺品回家用是很正常的。

创作“陶艺家应该学会归零”

南都：有台湾陶艺大师曾说，佛山陶艺看不到现代的发展脉络，还是过于停留在过去，你认同吗?

岛田：我认为，石湾陶艺正处于传统、现代并存的状态，还有人走中间路线，这样的状态很好，就像传统具象的雕塑和抽像的现代艺术应该并存，这样才是一个健全的具有现代风格的石湾公仔发展的路径。

南都：你认为是否存在问题?

岛田：我看过石湾的美术工厂，发现许多大师的陶瓷创作仅限于传统人物、戏剧造型，这可以说是一种细腻制作过程，并不能说是细腻的创作过程。(为什么?)石湾一直以来都是传统人物造型、传统戏剧呀，这些都是别人的造型呀，为什么不跳出去实现真正的创作呢?

南都：石湾陶艺一直以人物造型著称，假如跳出这个题材，还是“佛山公仔”吗?怎么让人一看就知道，这是石湾的，不是湖南醴陵、浙江泉州或者江苏景德镇的陶瓷?

岛田：事实上，石湾陶艺的技法、烧制很明显，一看就看得出来，这个不担心。关键是怎么去创新创作的题材，怎么让艺术回归到生活当中。跳出别人的作品，去观察生活，观察生活里的细节，观察生活中的现状，并从中抽取一些现代要素来进行创作。

南都：怎么去抽取这些现代要素?

岛田：陶塑作品要表现出丰富的情感和细腻的感情。比如佛山魏华的作品，每一个陶塑眼神都不一样，有细腻的情感渗透，比如潘柏林的作品，许多素材就是源于生活而来，很有感染力。我认为石湾的陶艺雕塑家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，学会把自己的作品归零，做出来的东西不能只是满足了自己愉快的感受，而是给别人一种崭新的情感表达。所以现在是要回归到原点，不要去模仿别人。

南都：在这个创作过程中，有没有什么元素是一定不能丢的?

岛田：其实石湾陶艺造型千差万别，烧制方法也各有特征，不能说哪一方面不能丢，但重要的是生命力和情感的表达，这样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。

传承“陶艺最大问题是人才不足”

南都：佛山陶艺的创作，也存在传承人青黄不接的问题，很多大师是家族作坊，佛山也没有一所陶艺学校。

岛田：石湾确实应该有一所陶瓷专业的学校，从基础开始练习，这样对传统陶瓷产区人才培养，将来进一步完善石湾特有的陶瓷文化。佛山陶艺很大的问题是人才不足，如果学校建起来了，我愿意来这里讲课。

南都：日本是什么情况?

岛田：日本早在150年前就有陶瓷艺术学校，我们对陶瓷艺术教育方面倾注了很大的力量，陶瓷教育研究机构很多。

政府角色“没有感染力的作品很难跨过长江”

南都：8月21日，佛山市政府要带陶艺师和陶艺精品“过长江”到国家博物馆展出、拍卖，这也是近年来，市级政府动作最大的一次。

岛田：石湾陶艺的影响力停留在南方，我认为是文化背景不同造成的，如果能够创作一些有感染力的作品，自然会引起情感的共鸣。如果只有当地的文化特征特色，达不到这个基本的层次，触动不了其他地域的情感的话，自然吸引不了别人，很难跨过长江。

南都：在陶艺发展上，政府应该充当什么角色呢，日本是怎么做的呢?

岛田：日本不存在引导不引导的问题，日本有文化部门，对民间的活动，只起到记录、协助、辅助的作用，没指导，不是管理，而是服务。日本有芭蕾舞协会、歌剧协会、民谣协会，文化厅会选出一些优秀节目或者优秀作品，文化部门就给它们经费，出作品集或出国展示，就是选出好的东西推广。对于文化活动，他们没有说不的。

南都：许多人认为，佛山陶艺市场比较混乱，政府应该向景德镇那样引导制定指导价，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?

岛田：日本没有这个做法，日本靠的是市场供需调节，日本这个市场已经很成熟了。

人物简介

岛田文雄

东京艺术大学博士生导师，国际陶瓷教育权威人士，日本陶艺学院派的领军人物。长期研究中国陶瓷发展，曾下定论“中国陶瓷复兴很难”。

　　继去年到南风古灶500年龙窑试烧陶品后，近日再携学生来研究，并设计了为期3年的研究课题“传统柴窑烧制技法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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